大雪紛飛,枝頭上梅花沾染著雪白。
裝飾用的教堂傳出了鐘聲和唱聖歌的聲音。
原先就熱鬧的商店街,更是硬生生的多了幾倍人潮。
也許是因為平安夜吧,寧願冒著嚴寒也要和親友或情人出來逛逛。
她伸出手,看著落雪掉落在自己的掌心。
碰到手的幾秒後,雪融成一片濕氣。
微微傾斜手掌,那點水立刻消失在雪地中。
只是冰冷溼涼的感覺卻留在手掌中。
但她也沒多在意的拉緊圍巾,緩緩的吐了口氣在空中。
「真冷啊.....」
「會嗎?可惜我是夜行人種,手是無法幫妳取暖的。」
他有點可惜的嘆惋著。
走在前頭的她回過頭來,滿臉的不以為意。
「我說冷,又沒說要借你的手取暖。
「別忘了,我可是冰牙一族,我根本不畏寒。」
露出成熟又帶點淘氣的微笑。
他也淡淡的笑了下。
「也是呢。」
😌😌😌😌😌😌😌😌😌😌😌😌😌
手一滑,原本就在臨界點的杯子傾斜墜落。
玻璃碎片敲響著地板,散落一地。
她有些睡眼惺忪的張開眼,看著滿地她所造成的慘案。
「您沒事吧?」
外頭的僕役們慌張地問著。
「沒事,清一下。」
她按壓著太陽穴,一臉到了極限還在忍耐的樣子。
是不是不該在小睡前看這份東西?
「看來晨姐最近似乎認真過了頭呢。」
聽到這聲呼喚,她換了個僵硬的微笑。
「我平常就很認真,你是在否認這點嗎?」
看著對方帶著些許邪媚的微笑,晨由衷地感到不舒服。
「說笑了呢。這邊有份公文,幫我簽一下吧。」
接過公文,她簽上了名。
「妳剛剛是在看什麼?怎麼會在睡夢中這麼激動?」
遞給他公文的手微震了下。
嘴角漾起了個冰冷的弧度,她只是看著窗外。
「不是你該知道的事,夜。」
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
灑落在古堡屋簷上的,除了月色,還有那漫天的落雪。
唇邊靠著擦得光滑的玻璃杯,裡頭裝著香醇的新鮮血液。
他唇邊勾起冷笑,望向朦朦雪霧中。
當初她的憤恨、她的不信任,所以離開了他。
他承認,這幾年來的確叫自己的管家放了不少真實的消息出去。
為的是什麼?大概是為了讓她後悔吧!
但後悔了又如何?重新跟她在一起嗎?
只有這件事,大概是他畢生最魯莽的事了。
聖誕節又要到了。
可惜這次不一樣,因為身邊沒了她。
他勾動唇邊的笑,啜了一口茶,
輕嘆著。
怎麼就是走不出過去呢?
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
夜很深,星晨很明亮。
天邊滑過許多閃亮,下起大片的流星雨。
她看了眼窗外,拿出了藏在抽屜裡的東西。
那是份檢驗證明書。
『死者為勒死,並非過往所說的毒發身亡。』
『已抓到凶手,是少爺身邊的刺客。』
『此事與蘭德爾.D.伯爵無關。』
報告上所有的證明,就像在笑著她傻。
當初信了自家弟弟的話,以為是蘭德爾痛下的殺手,父親才死於非命。
但錯了,是她那陰險的弟弟,夜。
是夜殺了父親,再嫁禍給了蘭德爾。
來不及了,她已經沒資格對蘭德爾說些什麼了。
但是也不能什麼都不做。
她重重嘆了口氣,想把報告書拿回去放好。
「圍起來,不准動!」
看著自家的侍衛拿著劍團團包圍自己,晨露出厭惡的眼神。
夜走到她面前,面無表情的抽走那張紙。
「.......妳果然重新調查了啊。」
「你的壞事就怕別人知道?」
既然都已經知道了,大也可以不用假裝了。
「不調查沒事,調查了,妳就不能活著。」
身旁的兩個侍衛架住了晨。
「放手、放手!」
掙脫、掙扎著,卻還是逃不過命運的。
夜走在隊伍最後,勾起了那令人惡寒的微笑。
一切、儘在他掌握之中。
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
「您的信件。」
勾起勉強的微笑,尼羅把信拿給了他。
上面清秀的筆跡寫著收件人,蘭德爾。
那筆跡,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。
「我的?」
坐在沙發上喝茶的蘭德爾挑了挑眉。
接過信件的他看了會,才打開信。
上面只有短短的幾行字,卻惹的蘭德爾蹙緊眉頭。
『對不起,我真的只能說對不起了。』
『我已經知道了真相。』
最後署名,晨。
知道真相?她知道了?
蘭德爾站起身,那張紙已經揉爛了半分。
「我要去晨那邊一趟。」
她現在的處境,很危險。
😅😅😅😅😅😅😅😅😅😅😅😅😅
地下晻曖著,水滴滴答滴答的掉在腐爛的岩石上。
咬著下唇,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眼前的黑暗,讓她知道這就是現實。
即便雙眼睜的再大,也只是黑暗。
看不見了......真的是看不見了。
是夜!是夜下的毒.....
扶著牆,晨搖搖晃晃地站起身。
身上的傷痕早已失了痛覺,感情上也失了感覺。
無盡的冰冷和絕望,像浪一般淹沒了她。
手鐐腳銬敲著地板,沈重的聲響敲入心裡。
「.....妳要去哪?」
「我還能去哪?」
冷笑的回應夜,雙手雙腳被限制住、雙眼失明、被關在牢中的她,能去哪?
哪都去不了吧。
夜重重的哼了一聲,離開了地牢。
隱約間,還能聽見他要獄卒好好看緊的警告聲。
她閉上雙眼,嘆了口氣。
蘭德爾....會來嗎?
😰😰😰😰😰😰😰😰😰😰😰😰😰
「讓伯爵大駕光臨,有何貴事嗎?」
坐在主座位上的夜,啜了一口溫熱的茶。
坐在對面的蘭德爾卻連一點笑容都沒有。
「怎麼會是你?」
晨....真的出事了嗎?
「晨姐她最近有些忙,所以讓我來....」
「你別欺騙人了。」
一定是他在作怪,把晨藏起來了。
蘭德爾站起身,走向宅邸內部。
「請你止步、這邊不是你能進去的地方.......」
地牢,一定在地牢。
不顧侍衛們的攔阻,他邁開大步走向地牢。
不管怎樣,他都要把晨救出來。
😷😷😷😷😷😷😷😷😷😷😷😷😷
蜷縮在陰暗角落,睜開的雙眼失了焦距。
什麼聲音?
和精靈不同的腳步聲急促的往這邊過來....不對,還有好幾個精靈跟著。
怎麼回事?宅邸有人闖入嗎?
晨拖著沈重的鐐銬,艱難地走到監欄旁邊。
突然間,一個腳步聲快速的接近。
誰?是誰?
所有驚恐跟慌亂湧上心頭。
「你是誰?」
退後了一步,這個氣味熟悉卻又過度的陌生。
「....晨,是我!」
看不見嗎?他來得太晚了嗎?
「蘭.....德爾?」
是他,他怎麼會來.....他真的來了.....
一個勁風,她身上的禁錮全都消失無蹤。
然而,取代疾風的,是一陣強烈的暈眩。
「晨!」
蘭德爾的聲音變得忽遠又忽近。
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傾倒著。然後、就聽不見任何聲音了。
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
「她沒事.....休養就會好.....」
誰?誰在說話?
顫抖著長翹的睫毛,她睜開了眼睛。
雖然、睜不睜開早已無所謂。
「醒了嗎?」
語氣中的一絲漠然,她感受到了。
還在氣她吧?還是恨她?
晨撐起有些無力的身體,靠著身後的枕頭。
垂下頭和肩膀,髮絲也跟著從肩膀垂落。
「我不會留下來給你添麻煩的。」
看不見人的表情,她無法再揣測出蘭德爾在想些什麼。
「.....醫療班說妳需要靜養。」
沒有任何刻意的挽留,蘭德爾只是皺眉的轉述。
「沒有靜養的時間和工夫了。」
她不能再待在這裡,會被夜殺掉的。
沒任何選擇,她現在只能逃。
看著她,蘭德爾眉頭皺的很深。
「妳現在打算去哪?已經確定去處了?」
愣了下,她輕輕地搖了搖頭。
「那妳還打算走?!妳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?」
晨露出了苦笑。
這個能算是挽留嗎?
她搖著頭,走向門口。
「留下!」
像是挽留,又像強迫的言語讓晨回了頭。
她被擁入懷中,聞著那熟悉的香味。
「留下來,我會保護妳的,所以....
「相信我。」
相信......
「你......不是很氣我嗎?」
晨有些不懂的望向他。
「恩,氣妳什麼都不告訴我,氣妳的胡來。」
口氣又下降了幾度,就怕直逼最冰點。
「.....對不起跟謝謝的話,我不想再跟你說。」
晨蹶起了嘴,蘭德爾也只是笑了笑。
從以前就是倔強不服輸的個性,就算過再久也不會改變。
蘭德爾伸出手,輕輕地觸碰著她的雙眼。
他對著晨還有自己說著。
「一定、會好起來的。」
😎😎😎😎😎😎😎😎😎😎😎😎😎
在那之後,夜派了許多刺客來騷擾過。
說毫髮無傷也是不可能的,但還真的沒受過大傷。
經過賽塔的同意,晨現在住在蘭德爾的房間中。
但她、卻哪都不想去。
一天一天的過了,她的雙眼卻沒有轉好的跡象。
「今天,去白園走走好嗎?」
早晨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灑落在兩人身上。
他撫著那過腰的銀白髮絲,柔聲地問著。
枕著他手臂的晨只要搖了搖頭,然後沈默。
「是因為眼睛嗎?」
再怎麼想就只有這個可能。
他曾經說過會好的,但是從未好轉。
「我.....給你造成很大的麻煩吧?」
平常都要花時間照顧她,還要上課、出任務。
其實他可以不管她的。
「說什麼啊!妳不會是麻煩的。」
先是錯愕一下的蘭德爾,低聲怒斥著。
如果愛一個人是種麻煩,那上天就不會讓它存在了。
「醫療班,一定會做出解藥的。」
不遠處的某位輔長打了個噴嚏。
😒😒😒😒😒😒😒😒😒😒😒😒😒
「解藥完成了。」
在那之後,輔長算是受到脅迫的連忙加工。
「但是我先說!因為不知道是被下了什麼毒,所以復原機率不是百分百。」
晨只是微微的點了個頭,沒有任何異議。
冰涼的藥塗抹在雙眼上,纏上了一層層紗布。
「大略就是這樣,敷個三天就會好了。」
蘭德爾看著晨,勾起微笑。
「會好的。」
他也想再次看見,那靈動的雙眼。
😊😊😊😊😊😊😊😊😊😊😊😊😊
潔白的紗布沾染著藥膏,一層一層的卸下。
一股光亮刺進雙眼中,灼熱刺痛感讓她不敢瞬間睜開眼。
慢慢的,熟悉了光線後,睜開那久未見世的眼睛。
視線先是模糊,然後有了個人形,再慢慢聚焦,人臉逐漸清晰。
「看見了嗎?」
「看見了。」
勾起微笑的看著蘭德爾。
看見了,終於又能看見了。
這個過度熟悉的世界,如今又能看見了。
房門「啪」的一下被打開了,從後頭走出了個熟悉的傢伙。
「.......晨?看得見了?」
冰炎勾起微笑的看著她。
「但是我得跟妳說件不太好的事。
「夜,他死了。
「被刺客所殺。」
😳😳😳😳😳😳😳😳😳😳😳😳😳
走在商店街上,落雪繽紛。
雖然過了聖誕節,但假日的商店街就是多了些人。
他們牽著手,漫步在這之中。
「那樣真的好嗎?」
他輕聲地問著。
「挺好的,財產跟爵位我都不要,還給部落也罷。」
她沈默了下。
「至於夜,我沒必要再追究些什麼了。」
她還記得,他曾說過的話。
『我承認妳的確有才華,但我絕不讓財產落到妳手上。』
一開始會想這個人怎麼這麼有野心,但冷靜下來想,反面意思便是----他嫉妒著自己的能力罷了。
對於這樣的弟弟,晨也不想在追究什麼了。
仰望著天空,長長的吐了口氣。
白煙散在了空氣之中。
「可惜已經不是初雪了。」
蘭德爾勾起微笑的看著晨。
「沒關係,反正以後還會有機會看到的。」
最重要的,是兩個人一同看著雪景。
輕輕的、像是呢喃,她對著蘭德爾說著。
「謝謝你。」
謝謝你的不離不棄。
謝謝命運,讓我們又交織在一起。
在大雪中,譜著一段不算短的戀曲。
(完)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