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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昏的餘暉照耀著綠野。

風吹動草木,搖晃著隱匿在空中的那份殺意。

青綠上的點點紅花,隨著她行走的路線散落著。

摀住身上那些較嚴重的傷,雙眼失了聚焦。

嘴邊似乎還喃喃自語著什麼,不斷開開合合。

只是那輕碎的呢語一碰到空氣,就消散雲端。

遠處奔走而來的馬蹄聲和呼喊聲越來越近。

拼命支撐著雙腳,想再多跑幾步。

耳邊呼嘯而過幾枝箭摩擦過大氣的聲音。

只是最後都不在自己身上。

沒有多餘的時間往後看,跑著又跑著。

「咻!」的一聲,接著扎扎實實的射中聲。

停下腳步,她錯愕的摸了摸胸口那綻放的大紅花。

她笑了,也哭了。

彷彿放棄一切的重量,隨之倒去。

😭😭😭😭😭😭😭😭😭😭😭😭😭

輕輕的,一口歎息。

將所有無奈、不滿,順著視線宣泄著。

眼前躺在他床上的湖水綠髮女孩緊閉著雙眼,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做了處置。

可是不管他做什麼,她的雙眉依然放不開得緊皺著。

而且,擁有這麼漂亮的綠色髮的種族他大概也只知道一個。

焰族。

不是世界之黑,也不是世界之白。

是佇立在世界的第三類群。

是擁有不到百人,卻讓全世界都畏懼的族群。

因為他們可以,動用自然的力量。

伸手水淹,招手風吹。

他們強大的無可救藥。

卻在前幾天的夜裡,被鬼族給偷襲了。

那晚,能留下的焰族人又有多少?

他不知道,卻也不想淌這渾水。

如果他那個身為精靈的摯友沒有背著女孩來到他的住處的話。

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😂

「不!不要.......」

火焰燃燒著,家園殘破不堪。

「拜託.....救救他們......」

眼前的夫婦全身是傷,傷口上全

是焰族人最碰不得的東西--

毒。

然而眼前根本不是什麼陌生夫婦,而是她最熟悉的爸媽。

「不要!我不要一個人離開!」

看著爸媽推她走,她掙扎的抵抗著。

「.....救我.....救救我....」

直到爸媽倒下、鬼族衝進來的剎那,她開始狂奔。

手伸直想試著拉著東西得救,卻拉不著。

直到眼前像是一隻手拉著她跑,她才安下心來。

可是.....那人是誰?

她抬起頭睜開眼的那瞬間,眼前黑髮的男人放開了她的手。

她猛然坐起來,縮在牆角。

「你......是妖師?」

對方竟然可以猜到他是妖師,他有些驚訝的挑高眉頭。

「是,妖師一族、凡斯。」

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😫

妖師是黑色種族,他們擁有如黑夜般的色彩。

從前聽聞世人都不敢接近他們,只因為力量讓人畏懼。

但焰族一向不仇視任何種族,即便是黑暗種族。

這是深深刻在他們骨子裡的習性,自信、和善。

「妳的名字?」

「.......棠予。」

「真有你們焰族的風格。」

焰族是沒有姓氏的,而且名字大概都和自然有關。

「妳可以住下,等妳的傷好。」

不過如果想走,也不會挽留。

那句「可以」明顯表達這句意思。

可是似乎也只能選擇留下了.....

棠予身上的傷還得好起來,這樣至少被追殺才能反擊。

「......謝謝。」

姑且的道了個謝,她的雙眼裡失去該有的光彩。

凡斯看見了,卻也不想說些什麼。

不過彼此都是被世界禁忌的種族,難免有些同情吧。

凡斯抬起頭,望著她。

這樣的他們碰在了一起,究竟會起怎樣的化學效應?

未知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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掀開蓋子,清淡的香味撲鼻而來。

「這是魚粥,妳的午餐。」

轉過去看了下走過她身邊的凡斯,她沒有馬上動起湯匙。

「差不多可以下來走動了,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。可是不要妄想能馬上用焰族的能力,傷會更重。」

轉過身望了她一眼,自說自的開始磨起草藥。

「你不是妖師嗎?為什麼身兼醫生?」

「.......原來外界教你們懂得的妖師,就是每天都在操控陰影、對人下詛咒?」

似笑非笑的拿起手帕擦手,然後丟在一旁。

凡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看著她。

「你為什麼要救我?」

棠予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
「你有聽說過妖師救人的嗎?救妳來的是那個人。」

那個人?

棠予望向外面的人影,突然的露出冷笑。

「冰牙的精靈,原來你們最擅長的就是給根皮鞭再給糖啊?」

「........棠予,關於焰族的滅亡我很惋惜,但族裡的抉擇儘管我貴為王子,也無法自行決定。」

「所以呢?就能撇清非你們冰牙族的作為嗎?」

「......那我也只能說,在光明的照耀下我無任何悔恨。」

棠予知道自己有些不講理。

身為那個種族的人又有何錯呢?就像她身為焰族人一樣。

冰冷漸漸墜落,「哐啷」一聲碎了滿地。

然而回過神時,已經失去棠予的蹤影。

「棠予!」

動身要去追的亞那,回頭看了一眼抓住他的凡斯。

「我去吧,免得她又激動了。」

看著那遠去的身影,凡斯嘆了口氣,跨出了步伐。

🈴🈴🈴🈴🈴🈴🈴🈴🈴🈴🈴🈴🈴

湖泊的水起了漣漪,因為一滴水的攪和。

但那滴水,包含著深層的憤恨、無力、哀傷,甚至是回憶。

只有這時候,她才討厭身為焰族的自己、骨子裡刻著和善。

「我剛剛真的很想殺了他,可是我這樣對得起自己嗎?」

走近她的凡斯突然意識到她是在問著自己,停下了腳步。

可是,他卻無言以對。

「我不殺他,但我的族人卻死在他們的刀下........」

眼淚不停歇的掉落池面中。

「如果這一刻、眼淚能停下來多好?」

她伸出手指輕輕觸動湖面,映在湖面上的面容隨即開始扭曲。

站在她身後的凡斯,伸出了手卻有點遲疑的縮了下。

但停在半空的手沒幾秒就輕輕的覆蓋上那雙哭泣的雙眼。

微涼的觸感覆在那因哭泣而過紅過熱的眼皮上。

「哭吧,至少妳現在看不見在哭泣中的妳。」

🈺🈺🈺🈺🈺🈺🈺🈺🈺🈺🈺🈺🈺

三月桃花四月柳,春意滿園蕩心留。

在短短的幾個月裡,焰族被滅的消息,已經傳遍守世界。

「棠予,該回去了。」

夕陽落下,取而代之的是溫婉的瑩魄。

採完草藥的他對著另一頭湖畔邊的人喊著。

「恩,我馬上過去。」

「凡斯!棠予!」

一邊從樹上跳下來的亞那,興奮的大喊著兩人的名字。

「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吊在樹上?」

扶著額的凡斯顯然已經習慣的有些無奈了。

外界想不到吧,那個傳說中應該優雅的精靈三王子竟然像個猴子一般。

看了一眼漫步走來的棠予,亞那笑的有些調皮。

「在光神的沐浴下,連不愛與其他種族有牽連的妖師也願意接受棠予了?」

「.......只是覺得讓她待著也不錯。」

原先的同情,到最後他已經當成朋友了。

至少在亞那不在時,他也不會覺得孤單吧。

「凡斯,你該不會.......」

勾起微笑的亞那,看著棠予的走近,識相的閉上了嘴。

「如果你只是要講些不中聽的話,那還是閉上嘴好了。」

冷冷的看向亞那一眼,凡斯朝著山洞的方向走去。

「亞那,你剛剛說了什麼嗎?」

看了下凡斯的背影,棠予踩著緩慢的腳步跟著。

「沒有,我什麼都還來不及說。」

至少那句「該不會喜歡棠予吧」還沒問出口。

不過亞那卻勾起微笑。

有時候,話真的不一定要用說的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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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的陽光燦爛的打在露珠上頭。

像似顆晶瑩的琉璃,「咚」的滑落葉面掉在池塘中。

她半跪在湖邊,拿著梳子細細順著髮絲。

長至腰間的頭髮總是被她在尾部綁了個小髮圈,優雅又不雜亂。

「原來妳在這裡。」

站在後面許久的凡斯不禁看傻了。

好不容易魂歸了,才擠出一句話。

「凡斯?今天真早。」

「我最近有點事,可能不能幫妳準備餐點,才早點送過來的。」

不過、不是什麼壞事。

棠予從他臉上讀到這幾字,露出了甜甜的笑容。

「那就交給我吧。在光神的引領下,朋友有難,有什麼理由不去幫助的呢?」

「亞那?今天怎麼都來得這麼早?」

棠予笑著,走向兩人。

「也許是命運告訴我今早有凡斯的好手藝作為一日之始吧。」

「最好是,我作的早餐可能沒有那麼多,所以.......」

「知道了,我也是有準備才過來的。」

亞那露出微笑,掀開手上提籃蓋著的布。

不過這麼一來,似乎又太多了....

棠予看著沒有發覺的兩人,靜靜的笑著。

看著說笑的兩人,她卻不知所以的嘆了口氣。

如果,每個早晨都能這麼平靜閒適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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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間,森林的風偏涼而帶著植物的氣息。

和煦的散佈在每一寸草地,享受被芬多精的浪潮所淹沒。

離凡斯上次過來,已經一個多禮拜了。

雖然有亞那偶爾會來找她,並不會無聊,但生活還是感覺空了下來。

「在想什麼?」

「........凡斯?!」

看著她驚訝的神情,他笑了笑。

「怎麼那麼驚訝?」

「你、你又沒說過什麼時候回來,突然出現怎麼會不驚訝?」

臉色有些緋紅的她稍稍低下頭,讓髮絲擋住火燙燙的臉頰。

在凡斯出現前,她還在想凡斯什麼時候回來.......

「事情剛剛都辦完了,想說來和妳說一聲,明天開始我會來。」

「你明天就直接來就好了,幹嘛在跑一趟?」

凡斯看著她,笑了下卻不應答。

只是因為,他耐不住了這段時間見不著她。

對著凡斯那別有意思的視線,棠予帶著自信的眼神回望著。

「其實我猜的中你去哪,你信嗎?」

「相信,既然妳敢說的出口,大概也不是虛假的。」

焰族擁有的任何一種強大都莫名其妙。

不論是種族能力也好,亦或是收集情報的能力也罷。

「所以回去村裏繼承首領之位的事準備的如何?」

......還真知道啊。

凡斯挑了挑眉,笑了笑。

「怎麼?妳跟蹤我嗎?」

「......誰要跟蹤你啊。只是以前大家都還在的時候,就曾聽說妖師首領年老漸衰,要密切盯著下一屆首領的選拔。」

可是怎麼也沒聽說過為何要盯著妖師首領。

凡斯望了下那滿星點綴的夜空,嘆了一口氣。

「大概是看看處黑暗之中最為棘手的我們,是否會危害到你們吧。」

「所以下一屆首領真的是你?」

聲音突然的放輕,卻聽不出是希望還是不希望。

「是。」

毫不避諱的爽快承認。

「這種東西掛在嘴上可以?我可是曾想殺掉冰牙三王子的人哦?」

「我相信妳。」

而且就算死在她手上,大概也沒任何怨言。

「為什麼?」

信人這種話、可是不能胡謅的。

「以後便知。」

帶著有些神祕的笑容,凡斯站起身,往回走去。

看著他的背影,棠予也只是站起身。

什麼話也沒說的,跟著他的腳步走去。

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😋

「棠予!」

「......亞那?怎麼又吊在樹上?」

彷彿見怪不怪的語氣,三天兩頭便可看見這個應該是王子的精靈吊掛在哪棵樹上。

「我在摘蔓藤果今天撿到個受傷的人。」

「這裡的蔓藤果不多,你可能要往裡邊走比較多。」

指了下森林更深處的地方,她記得今早凡斯也是走向那個方向。

應該會遇見吧。

看著亞那離去的背影,棠予走往另一個方向。

愈走愈裡頭,樹木便更加茂密蔥鬱。

然後,路消失了。

樹木環繞著,一個小湖。

她放了個擾亂視野的結界,便走向了湖畔的樹叢下。

掀開草堆露出一顆潔白的石子。

上面用鮮紅的血跡寫了幾個字。

珍重,吾族人。

棠予輕輕閉上眼。

果然最近還是有人到處追殺落單的焰族人。

所以她才一直在附近感受到熟悉的氣息。

還記得自己手上也有顆白石頭,是族裡專門在留記號的東西。

哪天,會不會也輪到她寫上鮮紅的遺書?

她俐落的站起身,把石子緊緊握在掌心中。

焰族雖然好相處,但似乎從來沒說過好欺負。

她打破了結界,往洞穴的地方走回去。

突然迅速地轉了個身,躲在樹叢後。

「這個大概是最後一個了吧?」

「不知道,不過現在離焰族滅族已經一季過去了,虧他們還真能逃。」

棠予悄悄地把頭稍微探了出去。

只見兩個身著軍裝的冰牙精靈拖著一個傷痕累累、剩不到一口氣的焰族男人。

他們的軍裝上有個數字,3。

「就把他放這吧,這裡不會有什麼人來。」

「恩。」

看著兩個人離去,棠予跑到那個人身邊。

然而可惜的是,那個人早已沒了鼻息。

冰牙......數字三.....

不知為何的,她總是聯想到了一個人。

亞那。

➡️➡️➡️➡️➡️➡️➡️➡️➡️➡️➡️➡️

「回來了?」

凡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手上還拿著一本藥學。

「......到處走走晃晃而已。」

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安地爾,她露出敵意。

「他叫阿希斯,種族不明。是剛剛我帶回來的那個人。」

亞那帶著笑容,像似介紹自己朋友般的熱絡。

「嗯。亞那,我有點事問你,出來一下。」

轉過頭,看了亞那和凡斯一眼,棠予便往洞穴外走。

她其實不知道怎麼開口,怎麼聯想都是亞那。

可是她不相信亞那會做這種事。

「棠予,妳有什麼事都可以問。」

「我剛剛看到一群人森林裡走,那些武士的輕甲上寫了個數字,那是代表什麼意思?」

亞那想了下,露出笑容。

「還以為妳要問什麼,那就是每一個王子所屬軍隊。」

王子所屬.......

棠予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在顫抖,可是腦袋跟理智卻很鎮定。

「那你也有軍隊?」

「有啊,只是現在還編屬在父王的軍隊下,不歸我管。」

不歸.......!

所以不是亞那?

不知為何的,棠予很想笑,也很想哭。

「棠予,還好嗎?」

「......我沒事。」

「騙人。」

站在一旁沈默很久的凡斯突然說了句話。

他和亞那對望一眼,便拉著棠予走了一小段路。

「妳看見什麼了?」

「........亞那的軍隊殺了焰族的人棄屍。」

「妳對於族裡的現況到底掌握了多少?」

瞇起眼,凡斯不相信棠予就只知道眼前這些事。

棠予微微的愣了一下,撇過頭。

「目前逃竄的人,知道的人數大概八九個,其中一個是族長,但沒人知道她去哪。

「大部分的人都是往精靈之地的方向逃來的,大概都還在這附近徘徊。

「我知道的也只有這些,這些日子我們都沒見過面,也沒有聯絡,只是知道彼此的存在。」

凡斯沈思了下,雙眼有些走神的望著地板。

如果要保障棠予的安全,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離開洞穴。

可是離開了她去哪?

「......棠予,最近阿希斯會在洞穴歇息,妳願意暫時住在妖師的村落裡嗎?」

棠予微微瞪大眼,有些驚訝。

「你是想清楚才問的嗎?」

一個隱秘的種族,帶外人進去也許是個大禁忌。

「既然我說的出口,我就做的到。」

凡斯露出了自信傲然的微笑,望向仍然猶豫不決的棠予。

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😆

手輕輕撫摸過圓木的每一寸表皮,滿意的放下了手。

周邊都是森林環繞,靜謐舒爽。

她轉過身,看著幾個在幫她打點東西的人。

「謝謝。」

大概都是妖師吧!

那些人轉過頭露出微笑的點頭致意,也沒多說什麼。

不過一開始帶她過來的那個人倒是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
「妳在找凡斯嗎?」

其中一個女性走了過來,臉上的笑意異常燦爛。

「是。」

棠予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,難道有這麼明顯嗎?

「你們看起來挺曖昧的呢。」

「.........妳弄錯了,我們只是朋友。」

棠予愣了好一會,還真是第一次被說曖昧這詞。

「呵呵,凡斯的話,可能在和老族長談事吧,他最近忙得不可開交。」

「是嗎?」

果然是要繼承啊.........

眼前的女孩噙著笑看著她。

「我是比棻,請多指教。」

「我才是,請多指教。」

棠予不怎麼在意的,輕輕地回了個微笑。

窗外的天,黑的像是失去了焦距。

彷彿是用手遮住了雙眼,而難以看清。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早上的晨光,配著小鳥輕哼的歌聲喚醒熟睡的人們。

趴在桌上的棠予緩緩醒了過來,摸著僵硬的腰背伸著懶腰。

「天..........」

怎麼又整理東西到睡著了?

已經搬來妖師聚落的附近一段時間了,整理都漸漸到一段落了。

其實原本都沒有那麼多東西的,都是凡斯和亞那買來的。

棠予看了眼記錄好的時間,從衣櫃拿出了斗篷。

自從搬過來後,她很少去「秘密基地」那邊,大部分時候都待在家裡。

因為那邊多了個阿希斯的存在。那雙眼彷彿能吞噬人的心思,那個微笑彷彿一把刀猛刺著他人的心。

從第一眼開始,她便知,那是令人髮指的存在。

今天正好是凡斯要去冰牙精靈部落裡通報水患的日子。

正好能趁這個機會,偷偷到鬧市裡的公會去要點資訊。

「棠予!棠予妳在嗎?」

棠予放下手上的東西,愣了愣。比棻?

自從搬來了,這女孩似乎就把她當朋友,天天往她這邊跑。

棠予彈了指,門輕輕地開了。

「棠予,我帶了早餐要不要一起吃?」

「比棻,我今天有點事要出門,妳先回去好了。」

「是嗎?好吧。」

比棻拿著籃子,失望的被送了出來。

「明天我做早餐,妳再來吧。」

一同走出來的棠予苦笑了下,和她做了承諾。

「知道了。」

看著比棻失落的背影走遠,她才開始往山下移動。

不過,早餐怎麼吃的這麼早?

這樣她真的不太習慣。

這天才剛亮的時間起床,只是為了方便隱藏身份而已。

走到半山腰的位置,她閉上了雙眼。

再睜開眼後,她朝著溪邊奔走。

沒多久,又找到一枚沾了血的白石。

但沒看見屍身。

會隨河流飄走了嗎?

「果然要調查一下那個人...........誰?!」

草邊有東西動了一下,棠予跟了過去攔住。

攔到的,卻是剛剛離開的比棻。

「妳,跟蹤我?」

不悅的神情寫在棠予臉上。

「我、我只是想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,讓妳這麼早就出門。」

「..............跟妳沒有關係。」

為什麼為了這種理由跟蹤她?

都不嫌麻煩嗎?

果然這句話,一下的逼哭了也逼走了比棻。

突然的,棠予有點後悔。

可是時間急迫,她沒心思再去思考,而是走向了公會。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後來的一段時間,她都依約的下了廚,做了早餐。

然而,從來沒等到過比棻。

也許是生氣了吧!

她放下手上裝著三明治的盤子,在門口踱步著。

如果今天再等不到比棻,她就要放棄等待了。

「棠予?」

「........亞那?」

亞那?怎麼會來妖師居住地?

本人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,左看看右盼盼的。

「妳好。」

跟在後頭的除了凡斯,還有阿希斯。

棠予看了他一眼,然後走向了凡斯。

「怎麼帶亞那來這邊?」

「他說他想來看看。」

「你就讓他來了?!凡斯,你知道的........」

「沒事,我知道。」

凡斯回了個令人安心的笑容。

棠予不再勸阻,而是盯著在談話的亞那和阿希斯。

「棠予,下午來一趟上次的湖邊吧,我有話要跟妳說。」

「哪一個湖邊?」

凡斯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。

「妳上次哭的那個地方。」

「.............嘖。」

棠予皺起眉頭,回頭瞪了他一眼。

「你們等等要去哪?」

「去族裡。」

「.........真的要去?」

棠予還是很擔心。

「恩。」

在凡斯的確認下,她只能送走了他們。

她不會知道,這會是最後一次看見他們並肩走在一起。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「他果然還是有了那樣的反應呢。」

凡斯露出苦笑,倚在樹邊望著湖面。

「所以你幹嘛帶他去。」

棠予皺了皺眉,拿起石子往湖面打著水漂。

「你要跟我說什麼?」

「急著要回去?怕我這個妖師把妳吞了?」

「..........我看你心情挺好的,我就先回去了。」

忍著白眼,棠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功夫。

凡斯露著微笑。

「因為心情不好,這些話就說不出口了。」

「到底是要說什麼?」

「棠予,我喜歡妳。」

「................」

看著凡斯的真摯,棠予沈默了。

「還記得我在這湖邊跟妳說的嗎?看不見自己哭著的容顏,就放心地哭吧。

「我想要從今之後,都成為可以在妳需要時,為妳遮住視線的那雙手。」

「..........那那雙手得要隨時候著呢。」

棠予露出微笑,盯著他看。

「不過隨叫隨到,這應該難不倒未來的妖師首領吧?」

「我想,再難應該也會辦到,身為妳男友的話。」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厚重的雲層蓋住了陽光,落下取代的雨點。

一滴、兩滴.......緩緩又靜謐的打在身上。

彷彿天空在哭泣著,為了逝去的友誼。

最近,凡斯很少到洞穴去。

每當亞那看見她身後無人時,總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。

「凡斯怎麼又沒跟妳來了?」

「看見我那麼失望的話,那我還是別來。」

「不行!怎麼連妳都這樣!」

棠予露出淺笑,放下了手邊的籃子。

籃子裡全是剛烤好的餅乾。

「天晚了,我拿捏了你要回去的時間,烤了點餅乾給你。」

「是要回去了,我會慢慢享用的。」

亞那打起精神,和仍喝著咖啡的安地爾還有棠予道別。

直到亞那消失在視線中,棠予才望向了安地爾。

那瞬間,大量的殺氣撲向了安地爾。

「說吧,有什麼目的會讓你這個鬼王高手待在這。」

「.........是凡斯告訴妳的?」

「醫療班和黑袍,雙袍級的安地爾.阿希斯墮落為耶呂惡鬼王的手下,還是第一高手,這是公會裡的情報。」

頓了下,棠予露出冷笑。

「還有,平時雖然你做的很隱蔽,但不時聯絡耶呂惡鬼王、聯絡鬼族的行為,以為不會有人看見嗎?」

這些情報她大可以放出去給公會,只是她沒理由這麼做而已。

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安地爾都放些什麼消息,要是跟妖師有關,公會並不會簡單放過。

棠予望著他,彷彿在等他解釋。

然而一個眨眼,安地爾便出現在她眼前。

伸出手掐緊她的脖子,還把她騰在空中。

冷不防的攻擊讓棠予來不及反應,只能掙扎著。

「通常知道太多就活不久,這一點妳不知道嗎?」

「放、放手........」

安地爾臉上沒有笑容,手更加些了力道。

「妳是這遊戲最大的瑕疵,焰族人,妳既不屬於黑也不屬於白,偏偏妳和凡斯又是如此的關係.........妳覺得妳最後的下場又會是如何?」

「我的下場......如、如何......不需要你管.......」

安地爾聳聳肩,把她甩在地上。

棠予大口大口的吸著氣,瞪了他一眼。

「既然妳的命都留這麼久了,多留一下也不礙事。」

「不准你碰凡斯跟亞那!!」

安地爾只是回以一個邪笑,隨風消失。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「妳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?」

原本就不帶笑意的臉,再看見棠予脖子上的淤痕時,更加冰冷。

「我昨天和阿希斯起了點爭執。」

「妳昨天去基地了?為什麼起衝突?」

「........你知道的吧,他是鬼族的這件事?」

如果連她都能得知,亞那和凡斯這兩個和他相處最久的人一定知道。

「知道。」

「而且他連我的種族都知道,凡斯,如果可以,他不該留下。」

棠予知道這很荒唐。

突然的要凡斯去殺了安地爾,沒理由也沒立場。

但他是鬼族!

是那個會隨意傷害人的鬼族。

下意識的,她握緊了凡斯的手。

她永遠無法忘記,下了大雪的那一晚。

族人是怎麼哀嚎、是怎樣的慘景.........

那不是人們期待的白色大地,而是血雪了。

「.......這件事我會想一下的。」

「還有........你是不是該見見亞那?」

亞那......

凡斯沈默著。

「你們是朋友......」

「我們不可能永遠當朋友的,棠予。」

「那我們呢?」

棠予露出淺淺的笑容。

焰族人擁有著精靈和人類混合的外表,既出色又讓人著迷。

那麼一笑,讓凡斯也傻了三秒才回神。

「我不處這世界黑白之一,這世界把我們定位在第三類。」

一個既強大又被追殺的第三類。

這樣的她,真要說起來,跟凡斯也不是同一類的人。

「我們之間不會那樣的。」

亞那跟他,不僅在世界的立場不一樣,還各自背負種族中的大任。

但是棠予不是。

而且......

「妳、是我想一起過一生的人。」

「這是求婚嗎?」

「是。」

還真有凡斯的風格啊......

棠予噗嗤一聲笑著。

「手借我。」

棠予拉著凡斯的手,閉上了眼。

「以吾之名,願和妖師凡斯立下誓約,兩人相伴,直至一生一世。」

凡斯的手掌上浮現了湖水綠的印記,然後漸漸淡去。

「誓言是種約定,可是不動用言靈,所以即使違背了,也不會有任何詛咒。」

這是為了焰族人設計的。

「我不會違背的。」

凡斯露出笑容,把棠予摟入懷中。

「也許妖師的一生並不漫長,但我還是想與妳相伴。」

幾十年的歲月也好也罷,這樣就足已。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雨細細的下。

這場雨來得突然,卻不影響妖師一族遷移居地。

亞那越加善戰的傳言時而聽見。

凡斯也順利繼承了妖師首領之位。

兩人之間,越走越遠。

跟著凡斯一起走的棠予,落腳在妖師一族較為偏遠的屋子裡。

她的行李不多,一下就收拾完了。

突然間的,她想起了比棻。

在遷徙的隊伍中,她沒有看見比棻。

難道是少看了嗎?

不過妖師一族的人,會主動跟別的種族打交道?

妖師,不是不親外族嗎?

可是當時沒有任何妖師族人覺得那女孩怪異,應該沒事吧?

看著外面的烏雲,她啜了口手上的溫茶。

只希望這次的遷徙,能讓妖師一族安穩的過著幾十年生活。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「凡斯?你怎麼在這?」

久違的來到洞穴,卻發現另一個人在收拾著東西。

凡斯的到來,似乎帶來比之前更為濃厚的藥香。

「之後可能都不會再來了,想說收拾一下東西。」

凡斯無奈地笑了笑。

「這都收了四天了,還是剩了些東西。」

所以、不再來了嗎........

棠予輕輕皺了下眉,卻馬上鬆了開。

她知道,如果換了個世界、身份,他們之間就有可能持續有著友誼。

只可惜,他們是活在這世界的人。

「妳呢?怎麼來了?」

「亞那......我來跟他要上次給他餅乾的籃子,我以為他會放這。」

看來,亞那也沒來過。

最終,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彼此好好生活。

「我先走了,晚點一起吃晚飯吧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

凡斯露出微笑,看著她消失在移動陣。

然而,再沒多久之後,他便見到了穿著鎧甲的精靈友人。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銅鈴般瞪大的雙眼。

眼前的一片黑地......還是妖師的居地嗎?

棠予想往前,卻又退縮著。

黑暗氣息。

黑色血跡。

到處插滿的精靈旗,在那一瞬間突然的刺眼。

「快走!跟首領不要回來了!」

「快點走啊!」

幾個還保持著意識,還在和冰牙精靈抗爭的妖師對著她大吼。

她的族人也曾對著她這樣說著。

凡斯的族人也對著她這樣說著。

那一刻,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
「炎之星、炎之語,焰之託,燃起汝之灼。」

草原燃起大片的火浪。

「木之硬、木之堅,焰之求,抵擋汝之敵。」

樹木折成幾段,擋在精靈戰士前。

「土之地、土之定,焰之意,落定汝之亂。」

土地隆起了幾層,搗亂精靈們的作戰。

妖師們看著她,眼神充滿驚奇。

「快走,我還能再擋。」

看著妖師們離開,她閉上了雙眼。

「霧之矇、霧之掩,焰之願,消去汝之形。」

招來了大霧,自己看不清別人的行蹤,別人也看不清自己的。

所以當一枝箭飛了過來,刺穿她的腿前,她都未發現。

棠予一受傷,大霧便散去。

一散去,那幾個妖師的屍體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。

「焰族人?!」

精靈們打量著她,不敢多靠近一步。

「風之靈、風之聲,焰之......」

趁著她還沒念完,精靈便一刀砍向她。

可是刀還沒落下,在場的精靈卻都倒下了。

而出現在眼前的,是比棻。

「妳沒事?妳快.........呃.......」

吐了口鮮血的棠予,愣愣地看著眼前拿刀砍了她的人。

「妳、果然不是...........」

「我不是妖師,而是妳們一族最恨的仇人,比申。」

棠予瞪大了眼倒在地上,看著眼前說自己是比申的女人。

「妳以為安地爾為什麼乖乖離開?因為我告訴他,妳一直在公會調查他。

「還有妳,妳是這場戰裡最大的變數。所以妳,就好好的死亡吧。」

看著眼前囂張的女人,棠予張開口想說些什麼,卻沒了聲音。

「比申。」

.......安地爾?

這次的事,安地爾也參與了嗎?

棠予的視線開始模糊,連安地爾的臉都看不清。

怎麼辦......

她還想撐到凡斯回來......

然後告訴他......快走.......

「在凡斯看見妳的死亡,看見自己的族人全滅,妳覺得他有辦法冷靜嗎?」

凡斯.......他一定會認為是亞那他們所為的。

安地爾拿起精靈的劍,刺入棠予的手,固定在大地上。

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,棠予只有皺著眉撐著。

「我真的曾經想過,要和你們當朋友的。」

棠予看著安地爾,視線漸漸模糊變暗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耳邊突然有人喚著她。

「棠予!」

「棠予!?」

「.......你快走.......他們都叫你快走..........」

誰?他的族人們嗎?

「還有對不起.........誓言.........它會解開的..........」

看著亞那幫她拔去固定手的劍,棠予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眼神。

「解開什麼!妳會........」

「會死的。」

棠予笑了笑,手輕輕撫上凡斯痛苦的臉龐。

「凡斯......看清楚眼前的對與錯......不要......輕易.....相信.......」

「棠予?棠予!」

被凡斯握住的那手,逐漸的僵硬冰冷。

她的聲音還旋繞在耳邊,但是再也聽不見了。

原來,連要個幾十年都是奢求......

「攻打妖师一族,你們已经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了嗎?西之丘、冰之牙,这个代價是你们永遠都無法付出的。

「我詛咒你們,黑暗會籠罩,生命會消逝,西之丘的土地不會有任何生機,而我眼前的人會死絕,這是你們應該付出的一切!

「至於你,亞那瑟恩.伊沐洛,你將付給我更多代價。

「你下會太快死亡,你應該痛苦的直到最後,愛人、子孫都要承受妖師的憎恨,驍勇善戰的三王子,我詛咒你們。」

凡斯抱起了棠予的遺體,往前走去。

一直走、一直走........

直到沒入黑暗之中。

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🍷

扶疏的葉子中,露出了些許的陽光。

在光線的照映下,讓冰冷的石碑多了些溫度。

凡斯就這麼站在石碑前,看著、沈默著。

徐徐微風吹來,刮起了落葉。

當落葉散去,身後出現了個人影。

那個人同樣也望向石碑。

然而,石碑上沒有任何字。

「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?」

「為什麼不刻字?」

「......不想只是刻上她的名字,卻不知道要刻上什麼。」

身後的人笑了,不語。

「我知道你來做什麼。」

「那,走嗎?」

這次換凡斯不說話了。

直到身後那個人離去,他才蹲在了石碑前。

「在這等著,我會回來看妳的。」

(完)

 

 

作者小言:好久沒更新了.....暑假前想把他與她做個完結

              如果辦得到的話

             這篇文是阿珊大大點的 雖然覺得寫得不好 但請笑納

             這大概是他與她中最長的一篇文

             也是除了安地爾以外唯一一篇不是好結局的文

             寫完正文後 考慮開番外

            如果有空的話啦~

           大家晚安@@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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